西红柿拌番茄

【超蝙】酒馆故事（上）

  克拉克从摆渡的轮船上跳下来时，哥谭的天刚暗。

脚下年迈的钢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克拉克连忙放轻了急匆匆地向外赶去的脚步。原谅他此刻的急促与激动——线人的信息来得太迟，克拉克甚至来不及折回家收拾行李，仅仅带着一个小小的速记本、一支偶尔会断墨的黑笔、一个夹在衣领里的小小的窃听器和一腔热血，24岁的新晋记者克拉克就踏上了这块对他而言几乎是完全陌生的土地。

  

坐在酒馆的卡座上，他一遍又一遍在脑中模拟着一会被抓进暗门后的行动。在克拉克认为自己背熟了全部台词准备好自己毕生的演技后，他叫来了酒保，注视着对方，掷地有声地说：

“我的钱包在来的路上被人偷了。”

对方脸上闪过疑惑离奇震惊怀疑与大彻大悟后，终于绞尽脑汁绷出来了几个字：

“……你是对面派来捣乱的？”

  

接着一阵兵荒马乱（“我不是我没有！”克拉克对着酒保大喊，酒保看起来根本没有相信他的话反而立刻叫来了几个人），虽然达成目标的路径和预想中的有所不同，克拉克还是如愿被人揪着走向了暗门。在他的上半身已经探入暗门之际，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略有些沙哑的男人的声音。

“我替他付钱。”他的尾音带着点加州口音。

克拉克一时间不禁痛心疾首，差一点仰头昏倒。他循声望去，却冷不丁对上了来人钢蓝色的眼眸。

  

那是一种初升太阳下闪烁着细碎光芒、跳跃着白色泡沫的大海的颜色。

  

旁边有人吹起了口哨，也有人面露揶揄之色。“马龙，你原来喜欢这种类型？”一个瘦得跟电线杆一样的男人故作亲昵地把胳膊搭在被叫做马龙的男人的肩上，后者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抬手抓住电线杆的胳膊狠狠向后反剪，电线杆立刻爆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四周的人也跟着哄堂大笑。“杰尼，你也不想想，马龙要是愿意被你插是图什么？图你短小精悍，还是一骑就昏？”一个扎着脏辫的黑人男子边说边将手中的啤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人群再一次爆发出一阵笑声和嘘声。

蓝眼睛的马龙听了这话也不介意，只是一脚将电线杆踹到了地上：“我警告你，你他妈要是再死皮赖脸地纠缠我，我就……”他顿了顿，脸上挤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就给你到隔壁找几个人，骑到你这辈子都用不了你那根引以为傲的东西。”

望着对方那张写满了不甘与恐惧的脸，马龙满意地转过身，扯住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因为刚刚听到的话尺度太大而短暂死机的克拉克的衣领，往自己身上用力一拽：“走吧，大个子。我们去卫生间交流交流。”旁边有人吹起了口哨。

克拉克这时方回过神，整个人一瞬间变得像个熟透的番茄：“我我我……那个，我……”

马龙眉毛一挑：“童子军？”

“哦……我还是不建议刚大学毕业的好男孩来这种地方哦。”见对方一直没有声音，马龙的声音里也带了点揶揄。他的头凑向克拉克耳边变，克拉克甚至感觉到到他吐出每一个字母时呼出的热气。“下次再来找我就不要穿这么正式的衣服了，”马龙的食指故作暧昧地从克拉克的衣领划过，停在衬衣上系着的第一颗扣子边，轻轻地、轻轻地叩敲着它，说出的话却让克拉克如坠冰窟，“藏好你的小玩具，别让别人发现了。”

克拉克只觉背后一阵凉意，马龙趁他愣神的片刻慢条斯理地解开了那颗系的规规矩矩的第一粒扣子。

“玩得开心，男孩。”

他冲克拉克挥挥手，起身向楼上走去。周围的人见马龙离开了，也都悻悻地回过身去。电线杆被人从地上搀起来时倒是忿忿地盯着克拉克看了看看了好几眼。“行了，别看他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看上他了。”他身边的人说。电线杆听完这还就跟触电一样飞速回过头去，冷哼一声也大步走进了楼梯间。

即使有这么一个插曲，剩下取证的过程还是称得上顺利，克拉克成功地钻进了暗门，顺着线人递来的线索找到了他跟踪许久的地下走私案的关键性证据。正当他心满意足即将迈出酒馆大门之时，有人冷不丁地从后面拍住了他。

克拉克僵硬地转过身，迎面对上刚刚倒在地上的电线杆的脸。“被马龙看上的童子军？”后者挂着一张假得令人作呕的微笑，听声音倒是想把他生吞活剥，“听说你手脚不怎么干净啊？”

  

咚的一声，克拉克被人狠狠地甩在地上。拉奥保佑我身下的地砖，克拉克心中默念。紧接着，以电线杆为首的一群人一个接一个地从那扇隐蔽的小门里挤了出来，很快形成一个以克拉克为中心的圆。

  

“GCPD？”

“得了吧，哪个GCPD有这么大胆子来？都是一群吃白饭的废物。”

“哟，这不是刚刚马龙看上的大个子吗？”

“操，马龙这眼光可不怎么好啊。”

“哈，你怎么知道人家那方面的技术不好呢——你说对吧，杰尼？”

“操///你，我看你他///妈舌头不想要了。”

一个光头粗鲁地在克拉克浑身上下乱摸一通，最后从他的领下扯出了那个小小的摄像头。“要我看，这八成是个外地记者。老子这辈子最讨厌这群老鼠。”光头把被碾碎过的摄像头一脚踢进了下水道，然后用肩膀撞了撞身边那个红毛，“今天可是你负责的，你是磕嗨了才能把他放进来？”

“那你说我现在怎么办？”看着红毛的一脸阴沉，克拉克在心里暗叫不妙。

“要我说，你就该好好招待招待大个子，至少断他个胳膊腿，不然你咽得下这口气？”电线杆拍了拍红毛的肩膀，眼珠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克拉克，脸上的肌肉因为先前被羞辱的愤怒和此刻大仇将报的快感搐动着。

“你说的对。”闻言，电线杆满意地拍了拍红毛的肩膀：“我们就不打扰了。”带着人群返回屋子时，他也不忘不怀好意地冲着克拉克吹了声口哨。

昏暗的巷子里很快只剩下了站在昏暗的灯下的红毛和被迫躺在地上的克拉克。伴着门被关上的声音，红毛猛然向克拉克的脸上挥出一拳！

超人悄悄侧了侧头，对面挥拳的红毛因此有幸躲过了手骨骨折的厄运。红毛见没有打中面门，愈发怒火中烧：“你他///妈还躲！”他不停地踢着跺着这个倒在巷子里破旧腐朽的地砖上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大个子。一直在躲闪的大个子从头没有发出一声足够高亢的惨叫，这让红毛更加气愤：“你他妈还挺有骨气是吧？”他索性顺手抄起了墙角的木棍朝着大个子的头就挥了过去——

——克拉克下意识闭上眼睛，同时还在思考怎么解释自己的头干断带了加速度的木棍比较合理。

  

但预想中的棍子断裂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他试探地睁开眼，只见马龙如鬼魅一般悄然出现在红毛身侧，右手抓住红毛挥棍的手僵持在空中：“你下手是越来越没分寸了。伯尔，你真不怕闹出人命？”他的语气很轻佻。

“折在老子手上的人比你见过蝙蝠侠的次数都要多。”红毛并没有停手的意思。

“你不怕，我当然也没必要拦你。”马龙夸张地耸起另一侧的肩膀，“但是，二楼的人点名要找你。把这里交给我。”

红毛忿忿地放下棍子，略有些畏惧地抬头看了看二楼一扇流出紫色灯光的窗子，对着克拉克狠狠地啐了一口：“操，马龙，别放过这人。老子要是进去被骂了全是因为这个狗娘养的杂种。”然后他转身钻进了屋里，重重地砸上了门。

  

狭小的小巷中此刻只剩下克拉克和马龙两个人。后者居高临下地看着克拉克一言不发，克拉克抬起左手，很迟疑地露出一个小镇男孩式的微笑：“嗨？”他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

安静。

“呃……谢谢你今晚帮我付酒钱？”

又是安静。

在克拉克即将被两人间诡异的气氛憋死之时，对方终于屈尊开口：“动静弄大点。”

——克拉克以他的超级听力发誓，他绝对从对方刻意压低了的恶狠狠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然后就在他起誓的那一瞬间，木棍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头右侧的地上。

于是克拉克又目睹了马龙对着他短暂地流露出了嫌弃的神情，随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脚就直往他身上踩来的整个过程，克拉克也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思一面在地上乱打滚乱惨叫，一面紧急放软自己的皮肤，以防这位帮他付了酒钱的哥谭人今夜喜提一副拐杖或者一辆轮椅。对方以一种根本不给正常人类反应的速度伴着门板另一侧的鬼哭狼嚎声挥着棍子，克拉克在闪避中甚至几次差点把鼻子上架着的眼镜甩了出去。

“佩吉就是个只认美金的贱人！”木棍向克拉克右腰处落下，克拉克眼疾腰快猛然向左一扭。

“我操，你竟然是个基佬？！”又是一棍直冲他肚子，克拉克顺着气流滚向左侧。

“快快快！啊啊啊啊你用力我要——”对方放下棍子以东方戴眼镜小学生踢足球的架势一脚向他小腿袭来，克拉克真情实意地大叫一声，在马龙的脚和他的钢铁小腿亲密接触的前一秒及时蜷起双腿。

  

酒馆里群魔乱舞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马龙终于气喘吁吁地结束了他和克拉克从声带里挤出来的尖叫声的搏斗。克拉克刚想喘口气，他眼中对方那张布满胡茬的脸就猛然放大——

“趁着没人注意你赶紧滚，上一个他妈像你这样敢这么调查的记者尸体都不知道在哥谭哪根下水道里喂老鼠喂干净了！你他///妈记住，不是觉得脖子上东西太沉就别踏上哥谭这块地！”马龙呲着嘴，贴在克拉克的耳侧咬牙切齿。

他真的贴的太近了，近得克拉克哪怕不开启超级视力就能看到挂在马龙看起来十分柔软的黑发末梢的晶莹的汗珠和他如同希腊雕塑般挺翘的鼻子与薄薄的嘴唇。他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冷静，克拉克，冷静。克拉克默念。你不能对着一个把你当一个会闪避的沙袋的哥谭男人心动，哪怕他有点帅也不行。

顶着对方灼灼的目光，克拉克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艰难地站了起来，假装一瘸一拐的扶着那条窄窄的巷子的粗糙的墙，一步一步挪了出去。站在巷口，克拉克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酒馆后门的方向。

只见马龙还是立在那盏昏暗惨白的灯下，然后他就听到“咚”的一声巨响——木棍被砸在墙上，本在黑暗中栖息的蝙蝠被清醒，簌簌地拍打着翅膀尖叫着飞了出来。蝙蝠的翅膀遮住了本就微弱的灯光。于是马龙彻底融入了哥谭的黑夜。

等到蝙蝠散尽之时时，他已从克拉克的视线中消失。

克拉克怅然若失地凝视着那块对方曾站过的土地，手指不经意划过刚才别着微型摄像头的空荡荡的衣领，微微叹了口气。他直起身，快速向前，一头扎进了哥谭黑夜的浓雾中。

直到克拉克躺在旅店那张小小的床上，他满脑子也还是只有马龙那双在酒馆微弱的灯光下闪着光的钢蓝色的眼睛。感谢超级记忆，克拉克得以一遍遍回味思考马龙眼中戏谑与市侩的下所隐藏的难言的情绪。

  

马龙，马龙……他反复咀嚼着对方的姓氏，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将他拉回现实。

看清显示的名字时，克拉克猛然从床上跳起来。

接起电话前，他用超级大脑十分客观理性地分析后得出一个结论：

佩里无论如何是不会也没办法吃掉自己的。

  

-TBC-

  

不要因为这章克克肯不太聪明的样子骂我，我很喜欢他的，但是我太菜了，下一章会让他大放光芒的！